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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 東明縣事件 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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龜》和朝賀禮儀等書,推行漢禮。

類似的舉動有不少,一時間宋、夏兩國都很驚喜,這個孩子很有培養前途嘛,兩國的未來是光明的!只是稍後就會發現,李諒祚的事很無奈,這孩子的基因有問題。

李元昊的兇殘,沒藏訛龐的貪婪,都融合在他的身上,每一個特征都變成了歷史事件。

李諒祚和宋朝的故事,是由兩個使者引起的。它發生在西夏的拱化二年(公元1064年),也就是宋朝的治平元年。

當時偉大的宋英宗皇帝終於登基了。

這種時候,西夏和遼國等所有宋朝的友邦都要派人來祝賀的,事情就發生在迎接的途中。這時就看出了宋、遼之間、宋、夏之間的微妙區別。

比如宋朝人見了遼國人,兩家拱拱手,笑嘻嘻,大家國土差不多,仗得打不死不活,自然而然的兄弟之國;宋朝人見了西夏人就不同了。

以前的奴才,現在居然成了平級,而且每年還要給錢給東西,無論如何這口氣都咽不下去。於是橫眉冷對,冷嘲熱諷就成了家常便飯。只是這次出格了點。

據說那天西夏的使者吳宗和宋朝的接伴使互相看著不順眼,吳宗強調他是西夏的大使,宋朝這邊的言語不詳,估計和“我看你就是一坨屎”差不多。於是你來我往,罵戰升級,宋朝的這位突然間火冒三丈,來了句超級威武的宣言。

——“當用一百萬兵逐入賀蘭巢穴!”

吳宗徹底被激怒了,怎麽的,被俺們的前任皇帝李元昊打成那樣還不服?現在我們少年老成,威武多情的兩岔皇帝上任了,就想不認賬了?!

他回國,把這些話原封不動地轉告給了李諒祚。李諒祚的反應是勃然大怒,無法抑制。很多史書把這種心態歸為強烈的自尊心,很抱歉,這基本不成立。

回顧黨項人從李繼遷開始,直到李元昊死去,再到李諒祚的獨裁覆辟,哪有半點的自尊自愛之心在裏面?如果要解釋這時李諒祚,以及吳宗的心態,只有一個可能——危機感,和沒信心。

西夏人生存到這時,每時每刻都走在刀刃上,就在全盛期的李元昊,都好幾次面臨亡國滅種的危險。一次次驚險、僥幸地渡過之後,這個民族養成了每時每刻都防範的習性。尤其在所謂的尊嚴上,哪怕有一點點的損害,都會暴跳起來。

俗話說得好,唯殘暴者才膽小,同樣,沒自信的人才怕鄙視。但是話又說回來了,盡管李諒祚小同學的怒火發得很沒品味,可他終究是一國之君。

他發火,事兒就小不了。

當年七月,李諒祚帶人沖進了宋朝的秦、鳳、涇原等州縣,成績是有的,除了殺了些人,搶了點東西外,把宋朝的歲幣、榷場又都丟了。

回國想了想,李諒祚決定不能服軟,開打是因為面子問題,面子掙不回來,別說自尊心了,就連歲幣和榷場這兩個命根子,對方也可能收回。

所以一句話,繼續打,必須打明白。

之後的兩三年裏,李諒祚一直沒閑著,不管實際得利多少,他始終派人不停地攻擊宋朝邊境。而在打仗之餘,他充分發揮了黨項人祖傳的無賴精神,一邊打著,一邊繼續派人去宋朝訪問。使者們不管會面臨什麽樣的待遇,一直都在兩國的邊境線上跑來跑去。

時間長了,李諒祚變得更加心虛。這樣下去不是辦法,必須得來一次有力度的打擊!這一次,他決定親自上陣。

公元1066年,宋朝的治平三年,他親自率領精騎數萬人攻打宋朝邊境重鎮大順城。連續圍攻了整整三天三夜,這次的成績非常好,他本人都差點死在城下。

當時大順城頭萬箭齊發,如暴雨一樣射向城下的西夏人。李諒祚的帽子做工非常精良,替他擋住了尊貴的腦袋,可身上就顧不了了,挨了好幾箭,帶頭往回跑。

這一次灰頭土臉,可李諒祚就是有種牛皮糖精神,贏了很高興,輸了興更高。他在邊境線上揚言,俺還不回去了,一定要增兵再戰。要“先得宋朝歲賜,再打宋朝城池。”

這句話很快就傳進了宋朝的國都開封。

當時世間少有的一代孝子皇帝宋英宗已經病重,躺在床上起不來了。為這事他找來了最信得過的老部下韓琦,問下事大了,怎麽辦?韓琦的態度很平淡,基本上不屑一顧。

李諒祚這個破孩子,純粹是沒事兒找抽。咱們派個人到邊境上去,告訴他會永久性關閉榷場,再痛罵他一頓,這孩子就懂事了。

當時宋英宗以為自己病得幻聽了,沒聽錯吧,那是西夏國王,就這樣對待?同時文彥博也有點慌,他是主管軍事的樞密使,覺得這樣太冒險,會惹出更大的麻煩……就在他即將展開睦鄰友好等等經典碎碎念時,韓琦打斷了他。

聽我的,就這麽幹。

於是宋朝的使者就帶著份斥責的詔書,和關閉榷場的命令來到了邊境。說來真神奇,韓琦終究是當時大臣裏唯一還活著的,和李元昊疆場殊死拼殺過的人,他真的摸準了西夏人的脈。

李諒祚屈服了,看到宋朝前所未有的強硬,他乖乖地退兵回國,到家後寫了份認識深刻的檢討書,送到開封城。重申願意做宋朝的善良的好朋友,從此和睦相處。

消息傳進開封城,宋英宗已經有氣無力,他躺在病床上,擡眼望了一下韓琦,只說了一句話——“一如所料。”

李諒祚時期的宋、夏戰爭到這裏告一段落,其實也有韓琦所料不到的。那就是兩岔同學的生命。當時還沒滿20歲的年青小夥子,身體、欲望都沒達到頂峰的人,居然說垮就垮了。

兩年之後,李諒祚去世,時年21歲。

回顧這個人的一生,也算是艱苦奮鬥過,並且還成功了。可以說,對內得到了皇權,對外……保住了收入。表面上還是相當可以的。只是稍微深入下,就會發現他錯大了,最重要的事被他搞得一塌糊塗。

想想他的苦難是怎麽來的,不就是他爹李元昊死得太突然,給他留下了縱欲無度的媽,和貪小便宜貪到死的舅舅嘛。他居然一點教訓都沒吸取。

21歲就死,沒有兄弟可以繼任,唯一的兒子才8歲,完全覆制了他本人的童年。而西夏的皇權,也就成了一個覆制粘貼的過程。

這一次粉墨登場的太後比上一任還要傳奇。沒藏氏當年是完全被動的,被李元昊偶然發現,無法拒絕,成了兩岔的娘。新一代的太後屬於婚姻自主,浪漫結合的典範。

就是那位沒藏訛龐的兒媳婦——漢女梁氏。

梁氏上臺,做得比沒藏氏強得多,同樣是整個家族雞犬升天,他們懂得既要重點,更要普及。具體的做法是國相由太後的弟弟梁乙埋擔任,其他的梁氏子弟以空前迅猛的速度占據西夏的各個重要職位,在幾個月的時間裏,就形成了一個系統。

這個系統牢不可破,它在之後的幾十年間一直發揮著作用,牢牢地把持著西夏的權力。

當然,這是他們的內政,怎麽玩宋朝管不著,只是他們的對外政策非常的囂張。對宋朝,本是漢人的梁氏廢除了李諒祚制定的漢禮,恢覆黨項的蕃禮。有人對此不理解,其實很簡單,越是漢人,身在西夏想站穩腳跟,就越得反漢。

不然怎樣和黨項人成一家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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